雨夜的街道像被墨染透了,路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晕开一圈圈模糊的黄,雨滴敲打在伞面上,噼啪作响,像谁在轻声叩门,李阿姨攥着口袋里的mp3,脚步不自觉地往广场方向挪——往常这时候,广场上早就该响着《最炫民族风》的鼓点,老姐妹们排着队,红扇子翻飞,可今晚,雨把人都赶回了家。
她站在广场边缘的雨棚下,看着空荡荡的地面,心里像缺了块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mp3的外壳,那外壳磨得有些发亮,是儿子两年前给她买的,说“妈,想听啥歌都有,跳舞时戴着,省得吵到邻居”,她叹口气,点开播放列表,随机播放键按下去,前奏响起的瞬间,她愣住了。
是《心中阿哥阿妹》。
旋律一起,李阿姨的眼眶突然就热了,这首歌是她年轻时最爱的调子,那时候没有mp3,只有一台半导体收音机,每天傍晚,村口大槐树下的喇叭里会播放这首歌,她总蹲在自家门口,手里纳着鞋底,耳朵却竖得高高的,后来嫁给了村里的铁柱,铁柱不会说甜言蜜语,却会在下雨天,把收音机揣进怀里,跑几里地给她借来这首歌,俩人挤在灶房的小板凳上,雨声混着音乐,比蜜还甜。
“阿哥的船儿河边摆,阿妹的洗衣棒槌捶得乖……”歌词飘进耳朵,她好像又回到了十八岁,穿着的确良衬衫,辫子垂到腰间,和铁柱在河边唱这首歌,铁柱唱得跑调,她却笑得直不起腰,后来铁柱去城里打工,她在家带孩子,每次寄钱回来,都会附一张写着“想听《心中阿哥阿妹》”的纸条,再后来,孩子们大了,铁柱走了,这首歌就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弦,轻轻一拨,就颤。
雨还在下,但棚下的风似乎没那么冷了,她跟着音乐轻轻晃了晃肩膀,想起前几天广场舞队的事,老姐妹们说,李姐你总戴着个mp3,里面都有啥宝贝?她当时只是笑,没说——她的mp3里,存的不只是歌,是半辈子的日子。
她把音量调大了一点,雨声好像被音乐盖过了些,广场对面的居民楼里,一盏灯亮了,是张阿姨家,张阿姨以前也是广场舞队的,去年老伴走了,她就不怎么来了,李阿姨记得,张阿姨最爱唱《套马杆》,每次跳舞都要当领舞,红围巾系在脖子上,像一团火,那团火好像灭了。
“阿哥的烟袋锅儿点起来,阿妹的辫儿盘起来……”音乐继续,李阿姨突然有了主意,她掏出手机,给张阿姨发了条微信:“老张,出来听歌,我在广场棚下,带着你那红围巾。”消息发出去,没过一会儿,张阿姨家的灯又亮了,她裹着件厚外套,红围巾系得整整齐齐,一瘸一拐地跑过来,钻进雨棚。
“你这老东西,大雨天的喊我干啥?”张阿姨嘴上埋怨,眼睛却盯着李阿姨的mp3,“放的啥?这么耳熟。”
“《心中阿哥阿妹》。”李阿姨把一只耳机塞进张阿姨耳朵里,音乐瞬间流进两个人的心里。
张阿姨愣住了,眼泪掉下来:“老李,你还记得……以前我们跳舞,他总说这歌好听,说我和阿妹唱得比广播里还甜……”她说的“他”,是她走了三年的老伴,那时候他们俩总在广场边跳舞,老伴不会跳,就在旁边看,手里拿着收音机,放的永远是这首歌。
雨渐渐小了,广场上陆陆续续来了人,都是打着伞、穿着雨衣的老姐妹们,大家挤在雨棚下,好奇地看着李阿姨的mp3,李阿姨笑着把mp3递给旁边的小王:“姑娘,放《小苹果》,咱们跳起来!”
鼓点响起,红扇子又翻飞起来,雨棚太小,大家就转着圈跳,脚踩在积水上,溅起小小的水花,张阿姨的红围巾在人群里晃,像一团重新燃起的火,李阿姨看着大家,又看了看mp3屏幕上跳动的《心中阿哥阿妹》,突然觉得,心里那块缺的地方,好像被填满了。
她想起铁柱临走前,拉着她的手说:“等我回来,还陪你跳《心中阿哥阿妹》。”可他终究没回来,但这首歌还在,广场还在,姐妹们还在,原来,“心中阿哥阿妹”从来不是某一个人,是青春里的悸动,是岁月里的陪伴,是雨夜里,一群人围着音乐,就能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的温暖。
雨彻底停了,月亮从云里钻出来,洒在湿漉漉的广场上,像撒了一地的碎银,李阿姨把mp3揣回口袋,和大家手拉手转了个圈,歌声飘得很远,很远,飘过了雨夜,飘进了每个人的心里。
音乐名称 | 对应记忆片段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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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心中阿哥阿妹》 | 18岁雨夜,铁柱揣着收音机跑来两里地,两人挤在灶房听歌,笑得忘了雨声;晚年广场舞,老伴总说“你和阿妹唱得比广播甜” |
《小苹果》 | 60岁退休,第一次和老姐妹跳广场舞,红扇子翻飞,笑得前仰后合,手机拍视频发家族群,儿子回“妈你们比网红还火” |
《套马杆》 | 和张阿姨当领舞,红围巾系脖上,老伴在旁边鼓掌,说“我老婆最靓”;老伴走后,张阿姨再没跳过,直到雨夜李阿姨喊她 |
FAQs
为什么李阿姨在雨夜听《心中阿哥阿妹》会特别感触?
这首歌承载了她青春时期最珍贵的情感记忆——与铁柱的初恋、婚后简朴却温暖的陪伴,以及老伴离世后的思念,雨夜的静谧氛围与音乐中的“阿哥阿妹”意象重叠,让被岁月尘封的情感瞬间苏醒,既有对青春的怀念,也有对当下陪伴的珍惜,这种复杂的情感交织,让感触格外深刻。
广场舞对李阿姨这样的中老年人来说,意味着什么?
广场舞对她们而言,不仅是锻炼身体的方式,更是情感的寄托和社交的纽带,她们能找到同龄人分享生活琐碎,通过音乐和舞蹈释放情绪,摆脱孤独感,对李阿姨来说,广场舞里有青春的回忆(如和张阿姨当领舞),有当下的陪伴(雨夜与姐妹们共舞),更有对生活的热爱——当音乐响起,红扇子翻飞,她们不再是“谁的老伴”“谁的妈妈”,而是为自己而舞的鲜活个体,是“心中阿哥阿妹”在现实中的延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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